樱花红陌上——关于青山湿地白崖山的樱花记忆

“樱花红陌上,杨柳绿池边;燕子声声里,相思又一年。”

——周恩来

江南三月,春光烂漫。温暖、多情的春日阳光,柔水般洒在人的身上。蜷曲了一冬慵倦的躯体,就像冬眠的蛇,急需舒展筋骨,呼吸新鲜空气,再像田边地角密布的星星草,春风拂过,就会蓬勃生长。

那么,来白崖山吧。择一阳光明媚的日子,邀上几个好友,换上运动服和登山鞋,来白崖山登山,踏青,上白崖山顶的高锅荡樱花谷,赏樱,看花。樱花是野生的樱桃花。三月里,惊蛰已过,春分临近,春光正明媚。漫山遍野的野樱花,在山谷里寂寞地开得正艳。白崖山位于崇阳青山镇大泉洞凤景区后面的山上,属古市林场管辖。三月的白崖山,扬花吐艳,尽展娇美,与春光有缘,与樱花有缘,与美丽有缘,与浪漫有缘。   

沿刚刚整修出来的林间山路迤逦而上。登山之初,并不见一株半棵樱桃花,只有满山的青青翠竹,洒下一地阴凉。阳光从竹枝竹叶的罅隙间透射下来,斑驳地照在身上。鲜嫩的竹笋扑棱棱冒出毛茸茸的尖嘴,喊着闹着拱破泥土,迎风生长。登山是体力活,“上山气喘喘,下山脚打闪”,而富含负氧离子清新的空气,让人不由得亢奋起来,全然不觉登山的疲劳。林中很幽静,似乎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。逸兴遄飞,我不禁吹起悠扬的口哨。口哨声在寂静的竹林中传得悠远绵长,打着旋儿飞上云霄,也吵醒了林中的鸟儿。“几久归—几久归—”,蛰伏于竹林深处的鸟儿,亲亲地问候我们。归是要归的,但不是现在。我的樱花呢,我的那下得纷纷扬扬、欲说还休的樱花雨呢?还没上到山顶,没见樱花,如何就归? 

山腰间有一处陈旧简陋的寺庙。此时香火正旺,菩萨无处不在,庇佑着芸芸众生。在这里可以略事休憩,吃点食物,补充能量。“无限风光在险峰”,大美之所在,总是奇绝处,寻找美丽,必然要付出代价。拐过寺庙,一条羊肠小道跃然眼前,这时峰回路转,绝美的风景跃然眼前。蹒跚在曲曲弯弯的山道上,放眼远眺,明镜般的青山水库静卧在谷底远方,如碧波万顷的千岛湖。湖面上烟波浩渺,紫气氤氲,真想唱一曲高亢的渔歌,在湖面上追风逐浪。群山逶迤,春光春色染得满山碧翠。那丰满鲜嫩的绿色,是藤黄和靛青最完美的调和,是江南三月特有的色彩。而在这满目苍翠中,那一层层、一树树雪花般的白云,不正是开得热闹非凡的樱花又是什么?这些粉红洁白如云霞的花儿,如裹满霓裳的仙子,凌云驾雾般洒落山坡谷坳,给春天添彩,给人间增色。她是那么的纯真、高洁,怎一个美丽字眼了得?

一番艰难攀登,终于到得一个叫高锅荡的山窝窝,在这里,我们见证了樱花谷的别样美丽。高锅荡,一个典型的高山草甸。四周环山,像极了一口硕大无朋的铁锅,安放在高山之巅。锅底遍地是茂盛的青草,一堆堆干燥的牛粪,散发出久违的田园芳香。四周山坡上、谷坳间,漫山遍野的野樱花开得正艳,一丛丛、一片片、一树树、一层层、一串串,或洁白如雪,或白里透红,似云霞,似织锦、似雪花。

樱花的花期是比较短暂的。“人间四月芳菲尽,山寺桃花始盛开”。也许是海拔较高的缘由,当葛仙山、金沙柳林等地的野樱花正在走向凋零的时候,白崖山的野樱花正开得如火如荼,烂漫无边。樱花抱团成簇,她不像单瓣的桃花略显单薄,远远望去,一树树的樱花形成一团团、一层层绵密的云片,有丰满的立体感。站在树下,微风拂过,片片洁白的花瓣漫天轻飏,和风细雨般飘零而下,这无声的樱花雨,会把你染得一身洁白。这是无声的物语,它在向你喃喃私语,诉说着什么?是依依不舍的流连,是花期短暂的叹息,还是光阴易逝的无奈?! 

于我而言,樱花是一个既远又近的记忆。

“墨江泼绿水微波,万花掩映江之沱;倾城看花奈花何,人人同唱樱花歌。花光照海影如潮,游侠聚作萃渊薮;十日之游举国狂,岁岁欢虞朝复暮。”少时读到清朝诗人黄遵宪的这首樱花诗,对樱花有了一种神秘感。以为樱花只有日本才有,对这种来自东瀛三岛的美丽植株,有一种莫名的好奇。从诗中可以看出,日本人爱樱花,到了何等痴狂的地步。后来才知道,其实樱花源自中国,早在2000多年前的秦汉时期,在宫廷庭院中已有栽种。盛唐时期,我大中华威福四海,万国来朝,樱花便随着中华文化远渡重洋,传到了日本,并被发扬光大,被奉为日本国的国花,待遇何其之高。 大学时每年的三月初,我总不辞辛劳跑到国立武汉大学去看樱花。武大的樱花声名远播,是国内著名的赏樱之处。白天赏罢樱花,晚上与好友挤在床上,天南海北聊到半夜,乐此不疲。 

樱花是爱情与希望的象征,她代表着高雅、质朴且纯洁的爱情。樱花宛如懵懂少女,安静地在春天开放,满树白色粉色的樱花,是对情人诉说爱情的最美语言。心中的某个人,就如那场寂寞的樱花雨,缓缓消失在时光的深处,留下永恒的记忆。然东瀛三岛的樱花美则美矣,虽尽显富丽堂皇之高贵,极尽哀婉缠绵之静美,却没有家乡野樱花的那份质朴和纯真。她们灿烂于深壑山谷,开放在原野阡陌,用一场纷纷扬扬的樱花雨,美了山水,慰藉了心灵,诠释了爱情的真谛和生命的意义,让人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。 

途中凑巧碰上了林业部门的工作人员,他们正在搞野生樱花资源的实地勘察调查。听他们介绍,崇阳野生樱花资源极其丰富,仅白崖山这一带就有好几千亩,而且一直延伸到相邻的铜钟乡、港口乡一带,估计有好几万亩吧。一旦将他们开发出来,这该是一笔多么可贵的旅游资源!

“樱花红陌上,杨柳绿池边;燕子声声里,相思又一年。”不禁想起了周总理16岁时写下的这首樱花诗。嗨,时光过得真快,不知不觉,又过了一年。

这个春天似乎与往年不同,我深深感动于白崖山上的樱花。(舒浩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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